與友人路上閒晃,見到一人龍竄出東邊街角又竄入西邊巷弄,我們隨著人龍龜步的方向邁進一探何物,是上個星期在電視綜藝頻道上曾出現過的糕餅店。我們談著課堂上出現的某些疑問彼此論辯著,又向人龍尾加入龜步行列。
我們論辯了大約二十分鐘,其中百轉千折仍無定論,三十分鐘之後,我們各手持一個招牌糕點,邊食邊猛打彼此的邏輯破綻。
一直到論爭結束,我們皆沒有對食入的糕點做出任何評價。
這就是台北。
那日,在草山的綠圈圈咖啡店中,學妹提出了駱老師在課堂上的嘆息,我們都逐漸失去了講故事的能力。學妹在講述那些關於紐約的時候,我腦中隨起的,便是這樣的台北。
我想起那夜在天母友人家中,友人說駱老師跟他兩個孩子平時的遊戲,是「故事接龍」。我們都覺得如此下去,老師的兩個孩子若想隨走此途,未來肯定一番非凡成就。也憶起兩三年前,駱老師曾說過他認為最會說故事的小說家是格雷安葛林,也是最會說「偷情」的一個小說家。現在,不曉得是否仍是葛林老先生?
我自己倒覺得是卜洛克,但即便自己這麼說,我還是只喜歡卜老的史卡德系列。喔,梁朝偉也喜歡他,不過我希望他不要真的嘗試去演史卡德。
這篇很短,假日流轉,我只想每天讀幾頁小說,而不要煩惱論文幾頁未完。
2009年1月21日 星期三
[murmur]哎呀,說故事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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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rmur

"To the Reader" ["A quien leyere"], preface to Fervor of Buenos Aires [Fervor de Buenos Aires] (1923)
致偶然讀到這些詩作的人──如果這本詩集裡面還有一句半句好詩,首先懇請讀者原諒我貿然將之竊得。 我們的無知沒有多大分別,你成為這些習作的讀者而我是其作者純屬不期而然的巧合。
2009年1月18日 星期日
[To D]那些日子,與妳的種種(1/18)
親愛的D:
天氣已明顯轉涼,過重陽之後,一周一颱的怪現象也已轉趨正常。南台灣,還是慣常地令人浮躁吧?回想起來,那年初夏至重陽,似乎正是我們最為努力釋放青春浪漫的歲月。
我永遠都記得那晚邂逅。那時黃昏剛過,氣溫涼爽,我仰望著在台階上的妳,而後妳拾級而下。初時,我們不熟悉彼此,偶爾聊著一些生活趣事,同是附近國中畢業,因此有類似的三年。也或許是這樣的緣故,難以解釋地,我們聊得很來。在鄉下,那個年代手機才剛剛普及,它的即時性與方便,使得一些談話得以延長並持續著,然而也多是笑鬧,關於那些內容。
直到某一天,我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廳看書時,收到妳這樣的簡訊:
「你們男人到底想要什麼?」
我看著藍光中字幕許久,這是沒有辦法用簡訊回答的問題,況且,這也並非妳真正的疑問。那晚,我知道了一些,只屬於密友之間的故事。
依舊是個練琴的夜晚,術科考試在即,琴鍵間的耀動時常隨著時間流逝而吼出焦躁的聲響。
窗外正滴答地下著雨。手機亮出陣陣藍光,低頻的震動,隆隆地像極巫師低沉的嗓音。
然後,是妳有些羞怯的問候。
妳告訴我,妳父親出門買菸一關門便二十年不再開啟,那個下雨的夜晚;妳告訴我,那些個一下雨便淹水的夜晚;妳告訴我,那些個夜晚,妳做錯事被壓頭沉水盆,全身濕淋,而外頭似雨點滴答卻又聽不見任何聲音。現在,妳卻又無法理解地愛上潛泳。
這一頭的琴房裡,一整夜,只有雨聲。
我沉默地聽妳訴說那些關於妳的斷簡殘篇。如天啟一擊,我感覺妳就在我懷裡。
親愛的,那潛藏在話語底下隱隱醞釀著的,妳一定知道。
此後,我們便經常通信。
暑假期間學校安排的自習課,是一場漫長自我節制的修行,教室裡僅細微如海潮漫上沙灘又退回的翻書和振筆摩擦紙張的聲音。
而我總埋首寫字,予妳。
先以鉛筆擬草,再以原子筆騰上信紙。我謹慎一如抄經班的修道教士恭敬地面對文學作品。那時滿懷的浪漫均傾洩於紙上,我便在那時認識維特少年,並將他視為知己。
午前,第三節課間休息,往返合作社購買午餐的人潮湧進湧出,肩膀以上我們眼神直覺而迅速地找到彼此,肩膀以下,我們指尖相觸。
讀信,而後寫信,而後讀信,寫信,讀信,寫信,讀信......
平淡而制式的生活卻又豐富而激情。
然而這些都已成為過去。
近日,又看到朋友開始寫詩,而當我讀到:
曠去旁聽的課,在會場倒立
缺席電影、畫展,以及更多的旅行
並荒廢詩藝
然而我找到妳隱密的痣,妳的筆跡
此刻,我對星系所有的臆測近乎驟亮
我突然難過的想要大吼!
我還記得妳那褻衣底下的痣,那令人沸騰的起伏;記得妳低頭微笑的靦腆;記得妳身上的味道;記得擁吻後,那鼻尖耳鬢的廝磨;記得妳滿身是汗但我又愛極在此時緊緊擁抱妳,貪婪地嗅聞著,回憶著......
記得妳在我懷裡熟睡;記得那左手掌,指縫間的溫暖。
而我轉頭,妳已不在......
〈原文刊載於08年十二月佛光文學報〉
我整理了過去的那些與妳的記憶,篇幅的限制,我節制很多。但我得出了一個結論,關於妳。
我已經不再認識妳了,D。
或者應該說,我連那最初的妳,都不復記憶。取而代之的,是這幾年來,藉由各種文學作品,所塑造出來的D。
會想寫後面這些東西,是因為昨晚,我又夢見了妳。妳跟妳的男朋友出現在那溫泉勝地,而我不知道為什麼撥電話給妳,而妳與他竟出現在一旁。細節我不多說,總之妳跟我說話了,不再是微笑搖頭。妳低聲偷偷問我關於妳男朋友的事情,我忘了內容,也忘了如何回應。
我最近開始寫詩,還是因為一個女孩。真是這輩子第一次如此呢。喔,她年紀還比妳小呢,並且是曾被螫成重傷而使我至今仍驚懼萬分的星座。可是她好迷人…而我滿身精力,只能藉著一而再再而三的寫些爛詩而已。最多也竟只能犬儒地告訴妳,我該如何是好?
友人做了客觀的分析說,這個狀況不是很好。
可是目前怎麼會有什麼狀況?什麼都沒有的情況。
但是你心理其實也很明白,情況是不樂觀到了極點啊…
充斥著胡言亂語,而我竟不明所以。
我真的已經不認識妳了。
D,妳現在究竟是誰?
我是不是該不顧一切的就把那首暫定為《文藝復興的雅典娜》完成,然後不顧一切的給她,雖然這是一首爛詩,雖然我冒然寫詩,因為我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描述她了。
我甚堂而皇之的討論起「美」!我是誰啊我?
「妳雖然跟我道謝,可是妳怎麼從來不問關於那些『詩句』?或者妳從不認為那是『詩句』?或者妳根本只是客套地道謝,關於我真正想說,關於那些意義之後的意義,妳只想極力撇開,而說笑著答謝?」
「她所說的『美』,可能不是你們搞文學的人平常意義之下的『美』喔!她可能只是想說你的『文筆好好』,如此而已。」
在這些善意的詮釋之後,我發現,我竟無法再隱喻無法再嘗試指涉。謎語都已經不是謎語了,我不僅沒有說故事的能力,就連編織謎語羅網也無能為力啊…
D,這些年來,我不斷反覆思索,那些年來與妳的互動與關係。男人要到四十歲才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而我二三未滿,正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歲數。
我不懂得珍惜妳,當年遺棄妳之後又遭妳遺棄。因為習慣,所以並不知道自己擁有什麼。然而在失去之後,雖然心裏空了,卻自由了。
逍遙了一段時間。
可是熱鬧過後,空著的地方,仍然是空著。那是再多朋友,都無法填塞取代的。
那些,D,妳懂嗎?
而妳,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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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the Reader" ["A quien leyere"], preface to Fervor of Buenos Aires [Fervor de Buenos Aires] (1923)
致偶然讀到這些詩作的人──如果這本詩集裡面還有一句半句好詩,首先懇請讀者原諒我貿然將之竊得。 我們的無知沒有多大分別,你成為這些習作的讀者而我是其作者純屬不期而然的巧合。
2009年1月13日 星期二
[Essays]抱歉,2009,我晚起身了。
2008年的最後,我又回到了那豐腴我過去的山腳下。
並沒有特意安排,但這幾年的101大爆炸,我一次也沒有錯過。
其實不那麼愛湊熱鬧的,除了第一年,我們在體育館,雖是衝著那首次的煙火,但山腳下近得彷彿伸手可及的煙花,卻是最讓我們感動的瞬間。
我興奮地拍著S的背喊著新年快樂,那一刻,我們正在仰德爬坡,S的偉士牌發出一陣陣猛咳,我們不斷路經一群又一群停下觀賞101一年一次的綻放的人群。
或許象徵著這一年,我們將不斷的向上提升。我這麼跟S說著。
那時我還沒意識到,犯太歲這件事情。上一回犯太歲,那是國小六年級,而我什麼都不記得。
如同以往,我們談笑著過2009的開始,席間慣例的M、S以及全世界少數有女朋友卻不需要陪伴度過反倒跟著朋友瞎混的宅先生之外,W也來了。
有些熟悉的,在那個空間突然滿溢,我好像回到大學時,那種悠哉的時光。W說的是,以後我們應該常擁抱,Free hug。
否則日子一久,我們都不會擁抱了。
是夜,恬淡而過。
並沒有特意安排,但這幾年的101大爆炸,我一次也沒有錯過。
其實不那麼愛湊熱鬧的,除了第一年,我們在體育館,雖是衝著那首次的煙火,但山腳下近得彷彿伸手可及的煙花,卻是最讓我們感動的瞬間。
我興奮地拍著S的背喊著新年快樂,那一刻,我們正在仰德爬坡,S的偉士牌發出一陣陣猛咳,我們不斷路經一群又一群停下觀賞101一年一次的綻放的人群。
或許象徵著這一年,我們將不斷的向上提升。我這麼跟S說著。
那時我還沒意識到,犯太歲這件事情。上一回犯太歲,那是國小六年級,而我什麼都不記得。
如同以往,我們談笑著過2009的開始,席間慣例的M、S以及全世界少數有女朋友卻不需要陪伴度過反倒跟著朋友瞎混的宅先生之外,W也來了。
有些熟悉的,在那個空間突然滿溢,我好像回到大學時,那種悠哉的時光。W說的是,以後我們應該常擁抱,Free hug。
否則日子一久,我們都不會擁抱了。
是夜,恬淡而過。
校園裡頭多出了些新玩意兒,隔日中午,我在宿舍外見到這小型的風力發電機。據M說,那已裝了一陣子。在風大的陽明山上,有這類的設施似乎本該如此,只是M打趣地補充,那玩意兒一個月只能替它旁邊的瓦斯桶體育館省個一萬元,而瓦斯桶一年據說就將近支出兩百萬不等的費用。一年可以少用十二萬,真是好個不無小補。那本來有兩座的,M說,但是另一座啟用沒多久,它的扇葉就掉了下來,嚇壞了不少當時在附近停車的學生。
有些人在說話與承諾方面要打折扣,有些國家則是在製造上要打更大的折扣。
我不曉得這玩意打哪來的就是。
有些人在說話與承諾方面要打折扣,有些國家則是在製造上要打更大的折扣。
我不曉得這玩意打哪來的就是。
趁著一夥人在起身梳洗的空檔,頂著冷風,像是懷念過去的朋友,見見久違的情人坡。那風景是再孰悉不過的了,情侶與台北盆地。
那裡現在應該是國樂系的系辦所在了吧?記得,因為抓馬老師的便利,我們是第一屆使用裡頭的場地來預演「文藝之夜」,第一次寫劇本寫到聽見早餐店早晨的預備鍋爐沸煮聲,我曾在另一篇文字中描述過,這是一個城市醒轉的片刻,就像體操中的暖身運動,寂靜而有種暖機前的轟轟低鳴,暖呼呼的熱氣蒸騰於巷弄。那是一個城市清爽地伸懶腰動作,微笑地道早。
那裡雖是理工學院,但卻是我們這輩覽閱台灣文學血脈、「我手寫我口」的五四後新文學天壇;討論二二八的風雪底層、玩弄後設小說、造訪魯迅故鄉以及搬演話劇結構的辯論市集。那年,王建民的大聯盟初登板。
這裡曾是法國大革命的戰場,也是「新文化史」的萌芽佐以思想史‧‧‧
那些屬於舊日的悠遠靜美,微笑著向2009。
標籤:
Essays,
Yangmingshan

"To the Reader" ["A quien leyere"], preface to Fervor of Buenos Aires [Fervor de Buenos Aires] (1923)
致偶然讀到這些詩作的人──如果這本詩集裡面還有一句半句好詩,首先懇請讀者原諒我貿然將之竊得。 我們的無知沒有多大分別,你成為這些習作的讀者而我是其作者純屬不期而然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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