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26日 星期一

[Essays] 有些事情你就只能這樣去看它


「哥果然是哥。」
這不是最近那個不要迷戀哥之類的變體,而是某個深夜,生活作息已如正常鐘錶運作來應付每日早中晚課程輪替卻難得尚未窩回被褥的老弟,聽我說完另一些感慨之後,他的感慨。
但我們都無能立即做些什麼,來突破現在凝固已久的僵局。


老弟將在舞蹈課中學到的半仙伎倆拿回來替家裡所有成員都數算一次,有些數字讓我撐高了眉頭,有些數字讓人惋惜。那時我正在看湯姆克魯斯進行諜報任務,我回答問我為什麼要看這個的人說,這東西都已經出了三集了,但我一集都沒看過。乍聽之下是很充實的理由,其實什麼都沒解釋到。反正對方也不是真正想聽什麼解釋。


那天傍晚返家,很奇妙的是,新成員也來了。沒有說好,真是種奇妙的緣份。
對方看到我卻一直傻笑,因為我實在是太像對方朋友的男朋友了。後來開了照片來看,我跟老弟都沉默下來。
我突然想到的是,那個看到自己分身的人在三天之內就會死亡的都市傳說。


然後劉氏新成員在我隔日醒轉之前便已離去。


老爸偷偷摸摸地在我背後問了一句:「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我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懷疑,應該是那封手寫信,還有那陣子常打的電話號碼。我只是聳聳肩,事實上是沒有這麼回事啊。老爸竊竊地笑著,你們兩兄弟可真不得了。
我心裡暗暗想著,你這老頭年輕的時候以你們那個年代的標準來說,也是個角色啊。下次在家裡跟朋友喝酒的時候,請注意到家裡就這麼大,我們可都聽得到啊。


兩個半老之人回房之時,老弟回過頭來跟我說,哥,你要喝酒的話冰箱裡有很多。你應該都知道家裡冰箱都會冰一些有的沒的,啤酒的話要自己去買之類的云云。噢,不過有些比較特別的,老爸會趁老媽不在的時候偷偷跟我們說在哪裡。


我其實很早就發現,老爸逐漸把我們兄弟倆當成男人來對待。那種轉換的心態還伴隨著愉悅。自從那天老爸偷偷問我,喜歡喝什麼樣的啤酒,我想了一會兒回答那個我平常比較會在便利商店拿取的牌子。大約三分鐘之後,老爸就從轉角便利商店取回,喜孜孜地跟我們兄弟倆喝酒。


關於我父親,那是我太過於私密的情感。我曾經試著對某個我想要付出的女孩說出那些矛盾又壓抑的過往煙雲。我心裡頭明白那些往事並不如煙。那些壓抑太過沉重,很早很早我就封閉了我曾經試著釋放的情感,在那些塑膠水管、衣架、汽車引擎聲響、翻閱報紙的紙張摩娑聲中。
我只是安安靜靜的,讓自己的肩膀盡可能不要太偏離許多人想像地逐漸增厚。
有些時候我很努力,所以我會藉著洗澡的水聲拳擊浴室牆壁,然後若無其事地回到安安靜靜地自己。
我很想嘗試述說,但在心裡轉沒兩圈,全部都會被刷洗掉。


大概是因為這樣的不平衡,我會這麼不介意地對某些人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儘管對方可能覺得我很色,或者因此對我有些惱怒。但事實上我真的一點也不介意。


我知道你在我背後說我些什麼。我的確是很生氣,不過現在想想,倒也無關緊要了。


念中文系的學妹在讀著隔日要考的語言學概論,我隨手翻了翻,問了幾個問題,她靦腆地笑笑說她什麼都不知道。沒關係,我說。因為我也忘了妳的名字。
然後一群青管借樂器大軍出現,陸續地搬走當晚演出需要的大型樂器。好多暑假才可能見面的朋友一個一個地出現,全都狐疑著我怎麼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念中文系的學妹聽完之後,她說如果是她會很生氣。
是應該要生氣,不過我說完的當下也真的覺得隨意了。


「你會覺得他很負責真的很奇怪。」我憶起年初時,I這麼對我說過。


火車誤點了將近一個小時,那天我返回的時間,破天荒地,花了七個半小時。


唯一讓本身相當疲憊的事情感覺不那麼疲憊,就是不要去想它有多累人。


睡前談話的女孩,像是一杯葡萄酒。
臉紅地讓人想笑,又讓我腳步不穩看來笨拙。

2010年4月9日 星期五

[Essays] 像一句詩那麼短

像一句詩那麼短
我還是很不要臉地抄襲了學長新出版的散文集的其中一章節名稱。
那是在講「寂寞」和「孤獨」的故事。我不曉得接下來我將會寫在網誌上的東西,跟「寂寞」或者「孤獨」這兩種創作者常與之對飲的情緒有沒有關聯。或者我開頭明明寫了「像一句詩那麼短」卻緊接著連續出現長句是否想要諷刺?然後有個信徒突然出現指著我的鼻子說:「你打的這些只不過是煙霧彈,廢話連篇的長句只是再次反映出你受駱胖的文字影響有多麼深!」

「是嗎?但是我沒有以文字出道,受誰的影響深,這又如何呢?」
不就是個過程嗎?還是根本問題就是我們讀的東西太少,什麼都會跟自己讀過的那一兩本書或那一兩位作家扯上關係?但其實我們根本從來就沒把問題搞清楚過,即便我們讀了一本又一本的書,談了一場又一場的戀愛,寫了一篇又一篇的文章,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到頭來,也不過就是又一次的自以為是。
唉,沒錯,你發現了。這是《如果在冬夜,一個旅人》,如果你有興趣,大概在一百六十六頁左右。
「魯德米拉讀了一本又一本的小說,但她從未將問題搞清楚。」
因為課堂的需要,我重讀了這本大一時就已經讀過的所謂經典,卻驚人的發現,我好像從來沒讀過似的。果真是那時候太年輕了嗎?不管投了多少東西在池水中,盪起的漣漪總有平靜的時候,更別說那些沉到池底的,汙泥覆蓋之後什麼都看不到。
我是不是該重看那些大一大二時生吞活剝的經典?即便我仍記得「多年之後,邦迪亞上校面對行刑槍隊時,仍舊想起他父親帶他去尋找冰塊的那個遙遠下午。」
事實上,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那次餐聚之前,大概已有四個月沒有見面。而那間餐廳跟學長去過之後,也似乎快一年沒再踏進過這裡。景物依舊。不著邊際地聊了聊最近的生活,雖然說很久沒見,但如今回想起來,也沒有什麼實質的對話留下印象。餐後,轉悠了幾間二手書店、大陸書店,看到幾本相當有趣的書,還有幾本說不定期末報告可以寫這個議題的書。走進了唐山,翻了幾本很久之前就想買的書。最後我帶進卡夫卡的書籍,只有那本我從學校圖書館裡借出的「有翼飛翔的話語」。卡夫卡的裝潢依舊,服務生卻都是生面孔,但都跟往常一樣散發著文藝青年的瘦弱氣質。兩個服務生都是女的,這點讓我非常不習慣。
想起年前,到淡水去找S。我們一樣坐在二樓的咖啡廳,眼前全景是淡水河,關渡橋在我們身後伸展著背脊。那天天氣不好,河的另一岸只模糊高樓建築。S的桌上擺著幾張全白稿紙,上頭是最近正在草寫的散文,鉛筆由上而下的字跡只蔓延了半張左右。一旁是兩本陳芳明的散文集,而如今我也不太記得究竟是哪兩本。我將帶來的台灣文學史講義交給了他,接過手後擺在一旁空著的椅子上,沿著視線下去,有一隻白底黑斑貓正在牆沿午寐。S擦了一隻火柴,點燃嘴邊叼著的菸捲。我婉拒了他的敬菸。「最近來太多次了,都沒錢買菸。」我拿起擺在桌上的菸盒端詳著時,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記憶中的畫面非常的安靜。
不合邏輯地雖然那是觀光勝地,一樓外的走廊也是來來往往的人潮。
但是真的安靜極了。
不遠處一對情侶正在接吻,港埠邊停泊的小船隨著海浪敲擊發出清脆的木頭聲響。
我跟S聊了一些,多半是我打在網誌上也不會有多少人有興趣的話題。
S曾經寫過一篇網誌給我,記得篇名是〈[至L]我好喜歡妳這句話我好像從未說過〉。我將之複印下來,想著哪天好好寫篇網誌來回應,但到目前為止我的回信仍沒有半句話。
那天咖啡廳裡播放著Oasis的音樂(還是new order?),S說服務生告訴他因為老闆沒來所以他才會放,老闆嫌這種音樂太吵了。我說這種音樂跟「吵」這件事情沾不上邊吧。
這裡的服務生也是一派瘦弱像嗑過藥(後來我才知道服務生才剛睡醒沒多久)的文藝青年。這裡兩個服務生都是男的。莫名其妙的是,我竟然覺得這樣我比較喜歡。是因為大多連鎖咖啡店都用女服務生,所以我才覺得這種獨立品牌的反而在服務生的選擇上也要有所不同而感到安適之故?
算了吧,這種事情不會有答案。

我在淡水拋擲過許多夢想,每一次在這裡的嘗試都伴隨著失敗,沒有一次成功,也沒有一次滿意。

我想寫一篇像一句詩那麼短的網誌,結果還是寫了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