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朋友聊天時,我檢視了一下,這十二年來,我所看到的學校。
就像之前說過的,有習慣的東西之後,人很難改變。
我念的高中是鄉下的升學高中,在那裡能力分班並沒有什麼對或不對應該或不應該的區別。即便是現在,他們那些老頭子依舊找了縫隙,創設了所謂「語言實驗班」這個新名詞,但實際上的操作方式,就是「資優班」。
其他的班級也許因著教育部的規定,打散了來安置,甚至也男女合班。但在打散之前,他們已經先用篩子,把拔尖兒的,都給篩了出來。其他的打散了也沒關係。這種制度獲得成效之後,他們變本加厲,直接施放在考上的新生身上了。八月底開學之前,考上的新生已經經歷過,暑假的為期兩個星期的前期教育,教育結束之後,會有名為幫學生自己檢查自己學到了多少的「複習考試」。
實則,過濾你是優良或平庸的篩子。
還有另外一種考試,我不太清楚名目,但實際作用是為了進入「語言實驗班」的資格考。
學校舉著「適才教育」的大義大旗,理所當然的地為所有的名為「學生」這種生物的人編上標籤。
他們也深知,宣傳與催眠的是一體兩面的傳播方式。
砸下大錢,在學校的圍牆內的建築物,能從圍牆外側觀看到的壁面,正面對著校門口,如門面一邊地,鋪下巨幅的浮誇標語。與時俱進,他們也吸取了補習班的宣傳手法,在校門的校名浮雕上擺上24小時不間斷的跑馬燈設備。內容不是天氣溫度、地方學術藝文資訊、社區安全宣導、法律常識宣導、性別平等宣導等等符合學術機關該有的社會責任。
而是,學生的成績、考取的學校。
優等生,被化妝為門面、榮譽推上舞台。享受著過度的虛榮,跟毫無必要與意義的注視。
「這就是我們的產品。」
學校並沒有與社區接軌、互動。
學校的外牆與外圍並沒有該校美術班的作品,沒有任何令人心曠神怡或陶冶性情的藝術作品。彷彿與世獨立一般,獨棟獨處封閉式的美術環境。
建築物裡,充斥著藝術的浪漫與放蕩不羈,大幅大幅的作品展示在穿堂,如強烈的心靈震撼,藝術家們要你們經過的人張大眼睛。「看看我啊!我在這裡!這是我!」
但出了建築物,什麼痕跡都沒有。
沒有歷史軌跡,全部以安全考量打掉摧毀。實用性為上,沒有實用價值的,應該予以破壞。
唯一剩下的,是日據時期,神社遺址的小橋。存活的原因,因為太渺小,摧毀掉所花費的資源比保留還要巨大。而這種彷彿腳邊的小石子讓人理所當然的忽略的渺小性,成為它存活下來的最大強壯基因。
學校圍牆裡沒有活絡的傳播系統,我學生時代的廣播社似乎已經消失,中午的實習廣播也早已從每個人的記憶中消失。甚至連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不可靠得似乎是假的。但我就是記得高一有段時間是有人在主持的啊?
也沒有校園新聞的報刊性社團,沒有批判性的輿論組織,畢聯會只是畢業活動的承辦單位。學生會沒有名也沒有實。
社團活動只是推甄申請的加分項目,如非必要,導師們會視情況禁止你加入。
學生沒有活動力,沒有反動性,沒有思考能力,沒有判斷能力。
甚且慶幸的是,放學後,操場仍可看到一堆運動的學生。他們尚沒有放棄自己身為一個動物所擁有的能力。
而我,竟然是從這個地方生產的,甚至無庸置疑的認為我的高中生活是美好的。我怎麼想都覺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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