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是吧?畢業之後的新生活。
這裡的一切體驗都是新的:新的環境、新的人群、新的課題,還有新的麻煩。就像一隻瑟縮的狗兒,有時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大頭們都提過他們對於這裡的展望,那包含在「文學文化」裡頭的六條小巷亦或大道,對於基礎的概念,兩座山頭其實相去不遠。自然而然,會開始有所比較(「什麼『比較』?那是過時的東西,現在是『文化研究』!」)。有些人其實會靜靜地觀察,但你幾乎不可能去理解,那看似沉默不關己的眼神背後,是否正在進行複雜的利害關係與價值的網絡建構。
有些事情可以說,有些事情卻只能揚一揚眉。
雖然僅在隔壁縣市,學術氛圍與文化竟是如此的天差地別。然而這不是批評,也不是感嘆,只是對於同樣的領域,卻產生不熟悉的氣氛,人總是沒辦法在當下明白表示自己的感覺,甚至也沒辦法了解自己的感覺,而只是擠擠眉頭:「哎呀,就是不一樣啦!」
我還記得那些年,草山上關於文學的野心,不曉得你們是否還有印象?在大倫303,你發願要成為台灣奇幻文學的旗手,你期許回到故鄉架建構兒童文學的版圖,你要全台灣人都看到你的詩作!而我也絲毫不退縮地大談小說的理念!
你們都還記得嗎?那時在你們眼神中摯誠的火焰,我真的好興奮也好快樂,因為大家豐沛的熱情,為著那一般世俗並不以為然的裡想。
抱負使我們渾身散發著光。
難得的是這份熱情沒有隨著年紀而沉澱,那在我們身上留下的痕跡也不只是歲月的蹉跎,念茲在茲的,「廣泛閱讀」。
我想過去以來,或多或少,彼此都有些不愉快吧?但是沒有關係,就如 林語堂 先生說過的,「不評論我們看不起的人,但我們所愛護的人要儘量的批評。」
可惜,我們還是用了文字與時間在那些聽不進人言的人身上。
但有時反過來思考,或許他這樣也很好,大學生是需要狂一些的。我也很榮幸,你們每一個人的「狂」我皆見識過了。然而 你們是有邏輯的。
求學之途總是孤單,學問之道卻常是結伴。這個世界上,「變」是唯一不變的道理。於是學術野望的修改(用對岸的說法似乎是「文藝路線的修正」),成了大家須要嚴肅面對的課題。
現實像急促的敲門聲,當你躺在床上的時候。
他們不走記者這路,因為認清自己想要的東西,而各自走上不同的轉角。詩領域多增了一位能人,他有社會學的底子。蘿莉塔的羞澀,也讓詩學開了幾許童真的笑顏,但此說法或許也並不適宜。哲學的頭腦,她轉向了螢幕的光影。
還有還有,兒童文學的人走向了國術以及回返傳統。年紀小的吸菸者,從煙的杳繞看到英搖與台文之可能,這是天才的視野。鍾情於歌德式文化的鬼魅,潛心修行之後,筆是越磨越堅,卻永遠是我們幾個大學長的寶貝學妹。還有還有,我知道你一直在走自己的路,偶爾徬徨不打緊,代表你離核心是越走越近,掌握過大權,還有正掌握著大權的你,認清自己想要的,是無比重要的事。
因為人在認清自己想要的到下定決心踏上旅途開始行動之間,是一段漫長的自我辯證。
沒有一個人的未來是確定的,也沒有所謂正確的選擇。
草山,那是我們爭辯著「創作」為何物的講堂,是我們大談當代文學的論壇,是我們實驗想法,實踐創新的舞台,也是夢想發芽,準備爬上巨人肩膀,拿取金雞蛋的屈膝準備。
真是充斥著文人的氣味,如今發覺。
比起文人的氣味,野薑花的清香實際的多,但也靜默的多了。然而弔詭地,網絡卻也複雜的多,因為這裡充斥著學者。
「君子之交,淡如水」莊子說的真好。
然而,
「我們如若得到一個能真正談天的朋友,則其愉快實不下於讀一本名著」
仍然是林先生的話語。
很奇妙,草山的年代,林先生的名字總是響在耳旁。然而一直到那看得到海,時不時飄著野薑花的清香的林美山頭時,才接觸到這位大師的思想。
還記得當年,我們總是在說,錯過張大春、蔣勳、駱以軍的那段黃金歲月。現在,又說錯過龔鵬程、楊松年、馬森。總是感嘆時代之遞嬗,然而轉念,既然趕不上當年的黃金歲月,那麼我們就自己創造黃金年代!
名牌又如何?我們就是我們自己的名牌!
更何況,能同時受到文人以及學者的薰陶,我也是何其幸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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