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月7日 星期五

[Essays] Life is the sum of all your choices.

在那條路上,我約記得總是從後座欣賞整條路上的風光。那是最後一天的黃昏,落日讓遠方的海岸山脈給托著,暖橘色的夕陽和不 刺眼的光線揉合起來像是柔軟的戚風蛋糕,如果輕輕劃開,一定也會溢出讓人欣慰的軟餡吧。蛋糕渲染了周遭天空的雲彩,像是畫家專心地看著窗外的餘暉,他背後 的畫作和窗外的顏色疊映在一起的畫面。
那是最後的白日裡,我所見到的景物。
那一瞬刻,我真的感覺,是啊,這樣就夠了。


白日,我在冷清的客運巴士上啃著客運公司發的麵包,是味道非常普通的波蘿麵包。其實我本來並沒有要拿的,站務小姐在僅有三人的候車室裡發著麵包,她看了看 我,我擺擺手示意:謝謝,但我不需要。不曉得那位小姐是否剛起床,眼神比平常我看到她時有更多的矇矓。她看到我這個動作後,偏了偏頭說,沒關係啊。
其實我也不是客氣,但一大清早感覺昨晚烤肉時的糯米腸似乎還在胃裡溫存著,我頂多只想喝喝飲料。
然而聽到小姐那樣回應時,我總覺得我再拒絕的話好像就不是個樣子了,便接過道謝。我很少在這個時間坐車,街上的氛圍頗為新奇,我雖然相當疲憊,但想這是難得的機會還是在進隧道前挺起精神看著街上的人們。
那時大約七點左右,假日的關係,早餐店裡的人群不見學生的身影。上了年紀的人們像是一種睿智的生物,他們或許知道一個城市的運轉需要年輕人奮力的踩踏,所 以他們先行起身,替這個城市大機器進行暖身。天氣依然寒冷難受,他們曉得年輕人揮霍青春的方式,也曉得時間跟歷史不會隨著你精疲力盡而有所停歇等待,於是 他們體貼地,以一身老邁之軀,傾全力繼續推動巨輪讓城市活動,以迎接並交由接著醒來的人接棒。
所以黃昏的時候,這些睿智的生物會在自己的窩巢附近看著象徵一生的太陽逐漸殞落西方,他們時而抽著濃煙,時而哼幾句年輕時學的日文歌謠,但多半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彷彿心裡明白這一切終究是會發生的。

「你可以像瘋狗一樣亂吠,也可以咒罵你的命運,但是到了最後一刻,你還是只能輕輕地放手。」

好不容易從台北出發,我從車上尚未發動之前就匆匆帶上耳機入眠。

看著那片夕照,我想那些時間是真的結束了。我卯足全力在暑假中完成一篇小說,但完成之後至今仍沒有好好回頭去看看它。或許是那病態式的壓榨方式擠出的小說,讓自己太過疲累而不太想短時間再回到那種狀態之中;亦或是,害怕認識自己。
回顧著前些年在這個時間點的文章,發現多是類似的氛圍。但總是年初時自己想想,之後一整年的時間,似乎也沒有花太多力氣在那些事情上頭。「稍微煩惱一陣子」,那些年的煩惱真不像是真的煩惱。
過去一年返家時,與兄弟之間的閒聊後,總是不由得讓人想轉轉頸子鬆鬆肩頭接著嘆了口氣。
我們都在某些關口上,那些用說的很難說明即便說明卻又感覺似乎沒那麼嚴重的事情。而這些事情,我們卯起來努力衝刺,天可憐見,大概都是渾身破碎。
這些模糊不清又說示無能的狀態,好像沒有未來卻又潛力無限,空空洞洞地你問著自己真的是這樣嗎、真的可以這樣嗎?
那麼,然後呢?
你知道嗎,我可以說得很漂亮,可以說得很行,成功率很高很有把握,就像你常看的那些小說裡頭,那些扮演慫恿的人物把你拉近身邊,我告訴你啊,這你可得好好 把握;就像伏脫冷對拉斯帝涅的長篇獨白,他說法國社會就是這個樣子,你也不用想了,但是,還是有些竅門,你想聽聽嗎?拉斯帝涅於是把一切都交了出去。

可實際上呢,我只是希望你別再煩我。

如果過去一年的一切不安與憂傷會像那夜點燃的煙花,只留下迸裂後的美好,來年也學詩人「告別大悔大敗的去年,不求無憂無傷無人匹敵的來年,只盼別再因為害怕痛,而不敢正視那些一生的傷口。」
就像那夜,我們闊綽地燃燒大把仙女棒,又跳又叫地彷彿儀式一般,不管如何,風雨飄搖地,這塊土地也來到一百年,沒有理由,需要愁眉苦臉。
或許十年後我回頭看這時自己的憂傷與不安,會覺得那個那些煩惱真好也不一定。

波赫士:「年輕時我喜歡假裝自己是憂傷的,而且通常我會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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