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2月31日 星期三

[Essays]那些已然飛昇的情慾想像

 高二那年,原本要接他那班導師的一個男生請假半年。代課的是一位師大剛畢業的實習美女老師,長得高清秀,走在這所集中營般的男校裡,簡直像用縋藍降下地獄鬼界的祭獻處女,全校男生(包括男老師和教官們)如癡如狂,他們暱稱她「小娜」(怎麼亂像日後他夢遊般在這暗香浮盪的酒店包廂裡穿梭流轉的女孩的小名),但其實這大學剛畢業的姐姐並未如好萊塢電影或日系偶像劇情節,按按是扮演這地獄之境中外貌猙獰內心良善的男高中生之救贖女神。他日後回想,這「小娜」其時也不過一二十五、六歲年輕女孩,她可能亦受寵若驚自己成為這一所男校集體投射、既聖潔可能又及猥褻之性幻想對象,是以印像中這位「小娜」似把她來學校的時光,集中精力於一種每日換裝,走秀模特兒的聚光體自覺與扮演。
                                                                                                                  ──《西夏旅館─螵蛸》
    飯島愛過世了。這大概是本年度最為人震驚的其中一件新聞,而這新聞傳佈之快,實在也令人感覺整個世界仿如經過一場大地震之後甫驚嚇未定的恍惚感。如同那幾夜一些熱心人氏丟訊息告知另一些我身旁的人的死訊。好廉價又好隨便,那樣的死亡降臨。
    通常一般的記者都會在名人的死訊之後,添說明該人的生平,我不是記者也從沒嚮往過記者,所以我也不會寫那些東西來充版面。
       老實說,飯島愛之於我根本就不存在於任何青春情慾投影想像,我的性啟蒙不是飯島愛,更不是任何一部A片,嚴格來說我從沒看過飯島愛的任何一部作品,最早關於「性」這件事情的認知,是從所謂的「小本」來的(天啊!現在想想我也太老派了一些)。那時我正國中不曉得哪一年級,在父親的朋友家中,父親朋友的孩子念大學去了不在家,父親朋友的孩子的房間床上儼然一片漫畫海,我悠游其中意外撈到一群過境的小本群。你可以想像從未有過任何相關經驗的小男孩在突然接受到這麼龐大而直接的感官刺激,裸露的女體、描繪細緻的性器官、狐媚而迷茫的女性眼神(本來想用「注視」,但又好像易與「女性注視」混淆遂放棄)、潮紅的雙頰、潮濕而黏膩的畫面以及透露著暴力訊息的交媾時,有多麼的暈頭轉向了。其時腫脹不堪的褲襠以及下腹灼熱欲噴的鬱窒感,我完全不曉得該怎麼排解和釋放那種欲衝出身軀的熱燙,只知道一本接一本的想要在有限的時間裡猛吸收完那片海洋中珍稀的小本群,誰曉得卻適得其反,那爆裂的灼熱感是愈發地猛烈。
    
    這邊先暫停一下,雖然我好想持續那種張力繼續描寫下去,但最近實在太多不曉得哪裡冒出來的年輕少不經事兒的小妹妹經過,我得替她們的父母著想(寫到這裡,我竟禁不住地大笑起來)。如果是早些年,來閱覽的盡是受文學浸淫極深的現代主義少女、同學,這點文字大概只有牙縫程度,我也用不著這麼麻煩。自然我也可以順便玩弄一下史詩劇場的疏離效果,各位,你們只是在看一篇不甚重要的網誌,別太認真(有沒有很後設的感覺?)。但可以稍微想一下我接著要講的東西,這也是我剛走筆途中猛然想到的。那種「褲襠中的腫脹」的意象(噢!老師別再叫我們解釋「意象」跟「象徵」了!)豈不像極一種受「超我」抑制的「本我」欲望?社會道德約束慾望,理性箝制獸性(本應用「感性」,不過總老覺得會有不上道的傢伙說我用的不妥切)這真是他馬的太有「象徵」味道了!

    那股腫脹的灼熱感一直到夜半返家仍不得消退,腦中不斷是那些描繪細緻的圖片和交媾的畫面(後來我才曉得我看的那幾本可說是品質極好的,大部分倒沒有如此細緻,即便久了開始產生一套美學標準,覺得真正美的、慾火焚身不由自己感官刺激到極致的,卻是不甚經意的裸露、遮遮掩掩有所抵拒,才是最讓人暈頭轉向。那種焦點在交媾器官接觸、大特寫性器官的鏡頭,簡直暴力而乏味的讓人不耐又反感,但對當時仍是一片白紙的我來說,那無疑是最強的春藥刺激。),夜燈中我在床上翻滾輾轉許久才摸索到那在許多十九世紀小說中都提到宗教謂之嫌惡的自瀆方式。現在說是很簡單,但那個時候他馬的在床上搞了好久。回想起來都覺得應該要冷感了那時,但大概薪柴總能燃燒旺盛而持久。
    而後滾燙的慾望化為黏稠的液體競相自母艦脫出,溢滿一手。如同一般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反應,這是什麼?這是什麼腥味?甚至一度以為是不是身體出了狀況?(我的天啊!我想要是我先口述給那些朋友,他們大概會說,牛爹!你不要騙人了!你以為你是某某小說中經歷性啟蒙的男主角嗎?)更讓我如今驚訝的是,我竟完全未感覺到「射精」,或者說,無感於「高潮」。現在自我剖析的話,是否是因為當時的慌亂與無所適從,完全不曉得我踏入了一個什麼莫名奇妙的境地,不曉得前方有什麼,只想著往前衝去。然突然醒覺自己究竟在何處,發覺自己四周空無一物遂慢下腳步驚恐地看著周遭。於是高潮降臨時,便因一時茫然而自身體深處遺忘了初次的快感教育。

    然後呢?你這麼問著。故事應該要停在這瞬間寧靜讓懸念延續。所以這跟飯島愛有什麼關係?喔!我只是要說,飯島愛之於我並沒有那麼一般而強烈的崇高情慾想像,不過嚴格說來還是有的,只是那是後話了。

    我對飯島愛首次產生形象記憶,那是國小五、六年級,家中頭一次有電腦,安裝的第一款電腦遊戲叫《光明戰史》。其中有個隱藏角色就叫「飯島愛」,穿著獸皮比基尼無比清涼地出來戰鬥,當時對戰士力量充滿剛猛男性想像的我來說,簡直就只是滿足於把隱藏角色打出來的虛榮成就感而以,而偏偏這飯島愛只有一招「野球拳」,作戰效用等於零,當作輔助角色嘛,又沒有相應的技能,練她做啥?沒多久便棄置不用。到是「野球拳」在另一個遊戲《金庸群俠傳》Dos版裡頭,練到緊繃時,可是強的亂七八糟!倒底有多亂七八糟?就是一蹋糊塗那樣的亂七八糟。啊?什麼?我說你就別再問了。

    對我產生意義的,最早要算是「草莓牛奶」了。現在回想起來,這名字取得真沒有想像力,當時也只是班上同學在傳燒,順便搭到這股浪潮,還因為她跟當時的女朋友吵了一架,想想還真可笑,那個時候。但說實在如今我也早忘了草莓牛奶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蒼井空、松島楓以及吉澤明步。那當然也是後話了。我至今仍無法遺忘的,高二那年,為了排遣讀書的鬱悶情緒(當然這只是非常冠冕堂皇的話語,我實在不相信當時後段班的我們會有什麼考試壓力),有同學做起A片中盤商,公然又低調地販售各式各樣的A片,甚至專業到還有商品型錄傳閱。然而,身為消費者的我們,理應對商品提出一些該有的詢問或者要求商家提出詳細的介紹,影像品質還有折扣方案,但實際的狀況則是,大家非常的自以為巷子內,沒有過多的詢問,非常懂門道的在某些女優及片名的底下簽下數量及座號(夠低調了吧,沒人會願意公然簽上姓名,即便大家都知道這是誰),生意之大有ㄧ次還看到其他班級的訂購細目。印象中沒有什麼人抱怨產品不如預期而要求退貨退錢,只有一個人,我們稱他「屌哥」。

「媽的,我要退錢!」
「怎麼了屌哥?畫面不清楚嗎?我可以重燒的啊。」
「畫面很清楚啊!」
「那你幹嘛要退錢?」
「因為你騙我啊!」
「我哪有騙你!」
「媽的,你看片名!」
「『川島和津實』,怎麼,你不喜歡她的稚嫩嗎?
「屌哥,你口味什麼時候這麼重了?你不是喜歡清純可愛的嗎?」
「不是,我很喜歡,只是他媽的片中只有一個人啊!」
「怎麼可能,這又不是女優自慰片?怎麼可能只有一個人?」
「媽的,當然有看到男優啦!我說的一個人是指只有『一個女優』!」
「屌哥我實在不懂你到底在說什麼?」
「嘖!幹!片名不是叫川島『和』津實嗎?怎麼他媽的我從頭到尾只看到一個女優?那他媽的是川島還是津實?那另一個呢?」

    我的高中生活既精彩又充滿笑聲。

    那些都是高中時的事情,學校那時有幾個年輕的女老師,一個是美術班專科老師,還有另一個教英文的。美術班的那位女老師,因為美術班完全獨立在教學區的另一側,中間隔著 一兩 棟大樓,儼然化外之境,除了住宿生跟社團的朋友實在少有交集。自然那位美術班專科老師我們普通班的男生就少接觸了,然而這麼氣質又神祕的女性照理說應該是普通班男生的集體傾向,但遺憾的是,在形象上她完全被另一位教英文的女老師給擊敗。
    我們給這位女老師取名叫「背殺」,但這麼說其實並不是暗示那老師長得有多麼不堪,只是比較而言。背殺時常穿著深色套裝,肉色絲襪及馬靴,挑染的棕髮過肩,背影的隱約晃動時,漂盪的髮梢,交叉擺動的雙腿,扭擺的臀部,對精血衝腦的高中男生來說,這是絕對的情慾投射想像,因此我們都寧願「被殺」。
    名稱取得很無聊,但也別要求高中男生能取多有象徵隱喻或文學想像豐富的外號稱呼,那基本上是個無理的要求。
    背殺其實是個有點年紀的女人,在那個鄉下高中裡,女老師多不著重不經意於外表的穿著打扮,通常都是一般整齊,只有這位背殺,幾乎從未看她素顏過。有點年紀的女老師不像初執教鞭的年輕女實習生,不知如何應付暴漲的男性氣味,她們悠遊其中,自得且愜意而近乎玩弄地舞雩,幾乎很難在課堂中看到沉睡的男學生,也從未聽聞過來自男學生的厭惡之聲。因為有點年紀,相對於高中小男生是深諳於世事的,而那些魅惑的笑容,背後所累聚的「經驗」空白背景,高中小男生們能迅速填補想像,彼此噤聲不討論,然多少夜晚靜寂無聲之時,想像飛馳,那又是一場秘密集會,我們用想像作聯結,一個崇高的情慾形象。

    就像「美蘭嬤嬤」:

   美蘭嬤嬤只是戴上老花眼鏡翻讀一份薄薄十行紙手稿。圖尼克在那種被強光硬生生撬開扇貝或蟹殼,某種柔軟內裡撕裂著強破裸裎之生理不快裡,卻不爭氣地,面紅耳赤地盯住美蘭嬤嬤那一雙修長性感如三十歲少婦的小腿(那絕對不是漢族女人的脛骨長度)。一個老女人竟然有那麼性感如一雙牝鹿的腿,透明泛著薄光的皮膚像那些包著凝滑水羊羹的薄紙,這樣被神寵賜的美麗弧線可能終其一生都不需穿那些絲襪、高跟鞋之類修改線條的人工贅物。圖尼克唉嘆地想,這個旅館的傳說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那許許多多不同年代被困在這旅館的男人,不惜代價只求和這美艷妖婦一夜風流,他此刻才恍然大悟他們為的是被魘咒性的,在自己的色情萬花筒各種稜切角度,這雙不可思議的美腿或平展或直立或倒插或向投降手臂高舉的旖旎風情。他想像著美蘭嬤嬤用這雙長在人身上的鹿腿,撥光疏影地滑過那些男人的髮際、耳朵、鼻前、繫著領帶的脖子,穿著襯衫的胸膛,像奧運地板操那些精靈少女反剪身軀用足趾、踝部、腿側弧線耍玩著那顆彈力球。不知為何他充滿一種幾乎失控的嫉妒之情。……美蘭嬤嬤斜睨而笑,一種女性化的放肆和尤物自覺像某種巫述上身(圖尼克想:她發現我窺視看她雙腿的色情眼神了嗎?她發現我難堪地勃起了嗎?),那穿著毛巾浴袍的老婦,一室糜爛花香和檀煙蓋不去的藥水氣味、痱子膏氣味和老人房間裡特有的筋骨藥膏或其他亂七八糟的中藥湯渣的腥味(圖尼克且擔憂地發現:她正喝著烈酒),在那一刻,突然都無法攔阻她在自己的性感自覺中發著魅惑人的強光。這個老女人在放電,這個有著一雙讓人魂奪意搖超級美腿的老妖精在引誘我。但她嘴裡講的那些故事卻像通電的刺鐵絲網勒綁纏繞在圖尼克微血管密布的睪丸囊袋上,那是她秘密身世的黑暗之心,殘虐又悲涼,他像被某個變態科學家在身上各處接滿了亂七八糟電線的可憐實驗動物,只要荷爾蒙不照規矩亂釋放,便從那些空蕩蕩、涼颼颼、眼睛看不見的下方,傳來如錐刺,如火燒,如撕裂的劇痛。

                                                                                                           ──《西夏旅館─美蘭嬤嬤》

    多年之後,在一個日本帶狀節目「男女糾察隊」中,我首次真正經驗「飯島愛」,那已非過去印象中模糊而色差強烈的稚嫩女子,而是有著慵懶狐媚眼神一身知性性感。「女神」的形象,於焉烙下。


以此文紀念逝去而真正飛昇成一典範的女神和那些支撐著現在卻早已隨風消逝的過去。開台五週年,2009,大家新年快樂!

2008年12月26日 星期五

[Essays]那些過時又不浪漫的

我留了ㄧ篇留言予妳,向妳說聲佳節愉快。而妳閱時或已返回哥倫布的印度,無妨,無妨。福爾摩沙的信箋祝福,信鴿展翅,不在於何時間點,而是信息的寄望。我已無法以長號奏出那來自天國的樂音,然而那屬於天國的訊息和天使的輕柔,無時不刻,撩撥我的後腦髮梢。

聖誕夜。
另一個獨自度過的聖誕夜。
言語中或許透露著些許寂寞,然而事實上,卻絲毫沒有這樣的情緒。
如同以往,我並沒有主動安排著什麼樣的慶祝活動。那晚是系籃的練球,跟學弟們以及ㄧ些外系的打了一會兒的三打三鬥牛,好久沒有這樣流汗,這樣暢快。球技最好的那位,套ㄧ句詩友的形容,「長得實在是有夠衰!」,看著他切入,莞爾。最近實在是受詩友的影響,對那些外表看起來有些衰樣的,總會特別的有感。
那晚打得暢快,肚子也餓得特別快,當然並不是指看那些衰人就會餓肚子,他們也沒長得那麼窮酸樣。雖然我總以為那樣的流汗應該會促進ㄧ些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玩意兒的什麼什麼糖的分泌,讓身體短時間能充滿能量,不過那晚我確實在場上實實在在地餓肚子了。
慣例中的慣例,又讓學長麻煩載下山吃並不在永和的永和豆漿。我仍然深刻覺得,ㄧ個球隊應該在練完球後ㄧ起用個晚餐什麼的,這是促進球隊感情最快的方式。

又到了九號咖啡,老師們在為所長的生日慶生,然而我實在搞不清楚所長究竟是哪一天生日。老師們善長聊天,或許也是因為他們留學以及旅遊各國的經驗使得有無限的素材可供搬演。我想每回精細分析與蒐集,或可排組成ㄧ長篇吧?或像《西夏旅館》、像《十日談》,有許多許多難以言說卻又不得不說的那ㄧ些什麼,但結局應該不會像〈芝加哥之死〉那樣,想起《馬克白》的獨白,然後跳密西根湖自殺(白先勇:呵呵,我也忘了為什麼我會讓他跳湖自殺了)。

如同每次陪老師們喝咖啡聊天,回到宿舍又已一天消逝。

聖誕節的鐘聲敲起,卻又不巧揚起那舊日的病痛,我似乎ㄧ輩子都無法擺脫了。夜晚的工作讓我身旁不斷有感嘆聖誕節竟如此荒誕而過的迴響,我不禁開始思考,這些制約,究竟是ㄧ種什麼樣的力量,何以使大群人群體認為這個時間是應該慶祝的?生命值得慶祝,這絲毫不容置疑,我並非存在主義者,我熱愛生命,愛形而上的精神,也愛讓人昏頭轉向的肉慾。可這種制約,究竟是如何形成?我並不是疑惑節慶如何誕生,我能理解舊時配合四時的豐收節慶,但這種形而上的節慶意味,如今,被資本主義全球化的渲染之下,形而上早已不見蹤影。在台灣或許還可以做個國父與聖誕老人互相較量的想像,但說實在的,聖誕節不是耶穌的事兒嗎?現在好像聖誕節的符號已經被聖誕樹、馴鹿和禮物給取代了。

好吧,我承認,這種討論實在老梗又過時。

然而我想的並不是這件事,而是那種所有人(精確來說ㄧ大群人)ㄧ起為了某個曆法慶祝,譬如跨年,全世界人分別在不同的時間點迎向各自的新紀元,這樣實在很荒誕。我想早就有人想過類似問題,每一天不也是可以當作公轉ㄧ週的起始與最後?何以大家要聚集然後倒數到零,進入一種嗑藥或起乩般的集體歇斯底里狂歡?然後過幾分鐘乃至幾小時之後,地球另一端,又重複上演地球這一端的集體高潮。這樣倒數到底有何意義?這樣時間點有何意義?這樣年月日又有何意義?人要慶祝不也可以隨時隨地隨想名目地慶祝嗎?

或者說,大家在享受的,其實是那種全世界的集體狂歡?

那種集體感,才是大家覺得快樂的源頭?才有一種歸屬與認同的…安全感?

我感到快樂!因為我跟你們一樣在慶祝,我跟你們是同類,我屬於你們!

是這樣嗎?

好吧,我承認,這種想法實在解High又不浪漫。

我還是喜歡慶祝的,只是我也常有ㄧ些連我自己都沒辦法解釋的古怪思想。就像學長所說,對那些人而言,我們才是怪人!

「喔,你這怪人!」
「哪有,我也很普通啊!我也愛極女人的肉體!」

是的,我在嘗試尋求認同。

最近越來越不能完成文章,筆記本裡總是一堆又一堆無法持續下去的筆記文章,無法完成又容易讓人焦慮,特別是當某些人轉過頭來說,你很久沒寫東西囉!

不,你不了解的是,我不是很久沒寫東西,而是我寫了一堆,卻寫不完。

就連書,我念了一堆,卻又經常念不完。

倒是錢,那可是每個月都準時用完的。

2008年12月15日 星期一

[Essays]婚宴

日光燈是以間接照明的方式打亮整個車廂,列車駛離首都之後,腔腸一般的車廂像高潮過後,迅速地隱入一個時間靜止的恍惚時空。
所有的一切嘈雜,皆高頻率節奏感以一狂歡式高潮湧浪,侵洩在盆地,著床於子宮,在聖杯之中,他們宣告著理想與未來,而後,腔腸化為一片靜謐。
瞌登、瞌登。瞌登、瞌登。
列車進入後山,夜色統一窗外景色,路燈斑斑點綴竟也成一片星海。
時間恍忽而靜謐的腔腸,它化身為時間軸線,筆直地,卻又迂迴著,拉開記憶與現實。

停靠福隆,偶感。

趕回家參加學長的婚宴,這一天,是頭一個對我產生意義的婚宴。那是高中社團的所有原初拼圖。我又回到了學弟的身份,學長依舊親切熱情,學姐不減當年風韻。我忘記是誰這麼說過,人生有三次可以你認識的朋友全聚在一起,其中一次便是結婚。

學長姐們彼此間的感情實在是沒話說,畢竟他們有三年的時間都在一起奮鬥著,他們這一群也是我印象中,唯一一屆到了高三還是最常出現在社辦的。後來幾屆
再也沒有如此盛況。
其實應該還有一點是讓他們這麼緊密的原因。

學長姐們當初第一次代表學校參加比賽時,因樂器問題、學生指揮身份等等細節問題,只能得到縣內第三。聽起來名次不錯,但當時縣裡包括我們學校,也僅有三隊而已,成績敬陪末座。
那一段日子,社團面臨巨大的變動與改革。我何其有幸,在剛進社團的那段光陰,還可以在檔案櫃中,翻找到當時討論轉型的會議記錄,還有那時比賽的放大護貝照。
然而,那些東西,現在也只存在我的記憶裏頭。
原本樂團是室外行進樂隊的形式,後來開了好多次會議討論,最後決議將樂團性質轉為室內樂。剛決定轉型,樂器編制就是一個大問題,吹管樂器倒還湊合,但大型打擊就完全不是個樣了,姑且不論大型,就連小型打擊樂器也是要什麼缺什麼。
指揮老師也換了一位,當時社長不曉得從哪打聽到的消息找來了一位省交的樂師。
而那位樂師也不清楚樂團的現況,花了不少時間,在認識、摸索和熟悉。
不齊全的樂團編制,不同概念的吹奏演譯方法,不熟悉的合作團隊。
一切陌生與空缺的組合,雖學長姐們全力準備,但成績如此,想來也實在不太使人訝異。
創新與實驗,碰到的問題永遠不只是模糊的未來和未知的道路。社團重建本來就需要時間和持續不斷的熱情。
但人總是如此,在遇到這樣的失敗之後,校方開始投出不信任的而質疑的眼光。社長乃至整個社團默默承受整個學校那種視之為「笑柄」的壓力,並且持續努力經營,新來的省交指導老師也不遺餘力地教導所有室內演奏的概念、吹奏方法、合奏技巧,一般週日下午的固定時段,老師往往超時工作,卻從未計較過學校不合理的薪資待遇。
受到如此的挫敗,學長姐們奮起努力,除了每天放學,也犧牲午休時間加緊練習,越到接近比賽,團練的次數越是密集到令人疲乏不已。
捲土重來的那年,我新進社團。比賽的那天放學後我來到社辦,學長姐們已結束比賽回來並在社辦裏焦急地等待結果,那時尚不普遍手機。
沒一會兒,社長隨同教官返回,獎狀邊飾反射出多角度的折光,照亮「優等第一」的字樣。
歡呼聲轟徹樂器室,學長們紛紛仰天振臂,學姊彼此擁抱流淚。

我ㄧ直到後來資歷比較深了才知道,過去的這段歷史。

後來,代表縣參加中區決賽,我有幸參與其中。拿到優等第三的成績,這是首次代表家鄉出征,也是我第一次背起家鄉的榮耀。
至此開啟了高漲的實力傳統,連續六年稱霸比賽,而當年的樂師,陳振堂老師,至今仍年年帶著樂隊上台演出。
在老師服務省交(後來改名為國台交),一直到退休期間,從來沒有在斗中管樂的表演中缺席。
校友團成立,該年首演也是老師擔任指揮。

這些過程,這群學長姐們一起經歷。
這些歷史,由這群學長姐們寫下了第一筆。


婚宴結束後,學長們續攤到了另一學長住處飲茶閑聊。席間,彼此分享生活、職場甘苦。
現實沒有表面想像中的如此,生活也沒有真的哭喊著過。

要說一件其實並無太大相關的觀察。

提供住處續攤的學長,他的女兒教養之好,實在不能不說令人耳目一新。大人們在客廳聊著,小妹妹便安安靜靜地窩坐在母親身邊。電話響起,小妹妹一個箭步,拿起電話便竄進房間接聽,依稀中,我聽見小妹妹禮貌地告知客人,父母現在似乎不方便接聽電話。掛斷後,她便到母親身旁耳語,適才來電者的告知。
整個過程,小妹妹小心翼翼以不打擾客人談話為基準。
後來趁學長提議到古坑綠色隧道 走走,轉移空檔,跟學姐提到女孩的教養,學姐心有同感,對大嫂佩服再三。

另一件有趣的事,在綠色隧道又偶遇一正在國軍服務的學長,便又是一陣「啊!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真的好久不見…

我開始期待寒假的聚餐、暑期的例行音樂會。

2008年12月6日 星期六

Play your Part , youtube的下一個嘗試。

我其實很想為YouTube這一系列的活動想個名稱,「地球村計劃」。
能想到「Live Party」並且舉辦得如此成功,老實說我已經覺得相當有創見了,現在(其實是今年七八月就開始構思的事情)竟然還來組織一個「YouTube交響樂團(YouTube Symphony Orchestra)」!我可以非常老土的說這真是太讓人吃驚了嗎?雖然我覺得現在這個社會好像也已經沒有什麼事情是可以讓人覺得不可能的了。以後國際學生考學校該不會直接要求學生上傳演奏片段,或者利用YouTube未來可能開發出來的方式進行口試?反正托福都上網考了,這樣的假設大概在未來也不會太困難。
想想,其實我們看科幻主題的小說、電影、漫畫或動畫,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關於物質方面的推想,在於藝術上頭,似乎就著墨的少了?
北藝大有互動看板,現在又快要有YTSO的誕生。在未來,關於藝術的遐想,似乎也開始啟動了。

發起人譚盾也用影片提出了他的想法:
「我構思這個概念時,中國正在舉辦奧運;不論在紐約、北京、或者上海的街頭都可以聽到人們激動的加油聲,那是很動聽的聲音。
然後我經過一個車庫,聽到技工修車的聲音,覺得一切是多麼的和諧與優美!
當我開始著手把那些美妙的聲音譜成音符時,是從C、A、E調開始的。
然後心中突然出現一個念頭:
『原來,這就是其中蘊含的精神,這就是今天的意義!』
我從音樂中感受到貝多芬。
管弦樂的迴音、同樣的和弦,然後…
然後這些美妙的和聲鼓舞了我,成了第二個激發我的關鍵因素。
貝多芬及迴盪在腦海的音樂,夾雜著街頭聲音,變成極富活力且和諧的音樂。
將交響樂的特色結合今天在街頭聽見的聲音,是非常重要的,
因為youtube背後有太多像貝多芬這樣的人,那些人,你可以想像吧?
他們瘋狂的打奏椅子、打奏任何東西…打鼓、玩奏街頭鼓音、彈奏鋼琴。
換個方式想,音樂很簡單,隨時都能即興表演音樂,
這就是您與其它人溝通的語言,因此網際網路的交響樂團提供了表演平台,
您可以在這裡,透過音樂、透過您的聲音、
透過認和您選擇的樂器,來表達自己,
或不使用樂器,甚至可以拿出鍋碗瓢盆、剎車鼓、
街頭聲音、石頭、水、紙,任和您想得到的東西;
您演出的音樂都是發自內心傳的,無關技術,
這就是未來音樂的涵義。」



喔!若是對樂團排練狀況有興趣的人也可以看看這段影片,其實樂團排練就大概是那個樣子,指揮提出主要概念,若是演奏人員有不同的意見,就討論並且找出最好的方法。

好像應該說說音樂,曲名是《The Internet Symphony"Eroica"》總共有四個部分,第一部分是街頭聲音,第二部分是得自奧運的主題精神,第三部分是嘉年華式的狂歡,第四部分就是Final!雖然其中有試過多種風格調調,但總體聽來,中國味十足。

以下是YouTube關於YTSO的廣告文宣:

創造音樂史,大家來試試。

有興趣參加史上首個線上協作交響樂團嗎?歡迎來自世界各地、不同 年齡,各種樂器的專業及業餘演奏家,提交自己演奏臥虎藏龍的影片 ,為 YouTube 交響樂團進行試奏。《The Internet Symphony"Eroica"》是中國作曲家譚盾特別為此盛事創作的樂曲。我們提供工具以協助您瞭解樂章,與指揮共同練習及上載 您的影片以供我們製作合成影片。

如何才能在卡內基音樂廳中演出?努力練習…然後上載影片。請提交您演奏建議樂章的影片。所有入選的樂手都會由評審團及 YouTube 的使用者選出,以參加 2009 年 4 月 15 日 YouTube交響樂團在紐約市卡內基音樂廳的演出 (提供交通及住宿)。

您可到 www.YouTube.com/Symphony(台灣:www.YouTube.com/Symphonytw ) 以參加我們的全球交響樂團。影片提交截止日期為 2009 年 1 月 28 日。

我們將從提交影片中選出優秀作品,參與全球合奏的 The Internet Symphony,知名音樂家或音樂組織,如倫敦交響樂團 (London Symphony Orchestra)、柏林愛樂管弦樂團 (Berlin Philharmonic)、舊金山交響樂團 (San Francisco Symphony) 、香港管弦樂團 (Hong Kong Philharmonic Orchestra) 等,將協力從全球稿件中,選出可晉級準決賽的作品﹔而全球 YouTube 社群即可在2009年2月以神聖的一票選出心目中最棒的作品。獲選的音樂家將可參與於紐約卡內基音樂廳舉行、為期三日的音樂學習高峰會。

就是現在,不管你演奏的是哪種樂器,低音管、長號、定音鼓或短笛,到這裡下載樂譜並觀看倫敦交響樂團的教學影片,跟著指揮一起練習吧﹔大功告成後,錄下你的演奏,上傳影片,為自己爭取參與這空前絕後的 YouTube 交響樂團的機會! 



在卡內基Hall演出就算了,竟然還提供交通跟住宿!我看未來說不定財力最雄厚,齒齡平均最輕的就是YSO了!

在樂團網站中,甚至有倫敦交響樂團的各聲部首席直接進行Master Class(喔!英國腔好好聽!)!各位想想一堂Master Class的機會與價錢,就算沒有直接對個人演奏部分進行指正,這機會也是不容錯過的啊!說不定以後國際的Master Class也會變成一種線上教學的方式。

路過的音樂家,快去創造音樂史吧!

2008年12月5日 星期五

[Essays]嘗試‧那些人那些事


與陸師談,關於碩士論文種種可蒐集的資料,可作的題目漸漸醞釀中。
所謂書院、學院制,以及一些英國教育制度。
那些關於忠誠還有現實實施的問題。
關於香港。

──礁溪‧永和豆漿早餐店 火車站

為什麼台灣東部可以孕育出如此多的作家,我如今,是可以理解了。
那壯美的太平洋和令人窒息的中央山脈,隨處散落叢聚的小村落、教堂和水牛,低矮的平房,成排棕梠樹。那既崇高又安祥親和的氣氛。真是太漂亮了,這個地方!

── 東部幹線‧莒光

「這真是個有早期台灣電影風味的車站!」
「是啊,《看海的日子》。」
東部日光高照,溫度如一擁抱,視野清明,小月台,小天橋。
西望盡一片蔥綠。

──花蓮‧志學站

談台灣與香港學術界教育界現況。沾陸師光與徐主任、吳老師閒談,獲贈東華漢學學報與系上。遇劉老師,知邀請函已收到。

──東華‧中文系辦公室

陸師講《推銷員之死》兼論戲劇相關主義。提問者為廈門大學交換生。
電影、舞台各具其形式特色,我仍偏愛文本。

──東華‧志學樓講堂

南洋風味的校園,湖面倒影完美,感佩設計師美感。
然置身其中,時時疏離無法融入。實在不習慣沒有坡度的學校。
啊!有人在拉奏小提琴,是《Por Una Cabeza》。
想起了妳,至今仍沉默的妳。

──東華‧東湖湖畔

晚餐,席間有馬森老師、吳冠宏教授、許子漢教授、吳儀鳳教授與一東華碩士班學姐,知悉東華有三個劇團。
餐前蒙陸師邵介,馬老師主動握手,受寵若驚,誠惶誠恐。

附註:三杯雞熬煮味入骨髓

──東華‧天外天

與學長閒聊近況,談學長論文。

──東華‧美崙校區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