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一起完成一件事情的感覺,該有多麼快樂。」
其實這些應該是大學的回憶,卻是錯置在研究所的漫長搏鬥。我還記得,過去假期時那些林林總總的寒暑訓,球隊也好,學會也罷,總是大家伙為了一個目標去拼搏,大中盃的賽事或者迎新宿營的規劃。那些太陽底下的汗水、嬉鬧亦或爭吵與誤解,盈滿著整個假期。其實不見得是為了什麼,就是一種「大家一起」的那種氛圍,把所有人都兜在一起。尤記得電影《九降風》中的那句詰問:「為什麼做什麼事都要大家一起?」,「就是要在一起才有那個感覺啊!」老弟某夜如此感概,似乎生活中有一些逝去不再複返的什麼,如夢似幻地,逐漸只是回憶。
感概之餘,我們好像總是忘記,回憶,其實是製造出來的。
生活中有許多美好的事物,如能仔細觀察,何有憂鬱一事?我們不是不懂得那些美好,只是不懂得生活。午後的分部課,我喜歡那些吹奏銅管的人開懷的大笑,雖然說到底,有時候真不懂笑點為何,但是快樂會傳染,特別是那種瞇著眼睛噴口氣地開懷。或許很難在短時間理解樂譜上配置的道理,或者作曲家的意圖,音樂如此之抽象,沒有鮮明的意象來做補助,如何做有效率的想像?這是我從高中頭一次參加音樂性營隊時就接受的概念,六年過去,那些概念雖陳舊但卻濃郁香醇,受用無比。驚喜的是,它仍有多種變化,從運氣方面的「大船入港」、「飛彈快艇」以及「滑雪想像」,到「拉弓射標擲紙飛機」這些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要告訴我們,要用適當的想像去做對的練習,總不在多,卻是正確而有效率。
我們沒辦法短時間了解這些,但當我們持續感受到快樂,其實那些抽象的艱深,會隨著這些快樂隱隱地內化。
在最初聽得寒訓場所為霧峰的中興大學 農業試驗場時,總以為就像兒時記憶中的家園,四周盡圍繞水稻田,一直到了現場,才曉得那些浪漫懷想,真的是僅止於懷想。但那依舊如兒時家園是一靜謐小鎮,夜間沒有太多喧囂,除了我們自己的吵鬧。
實驗場一側有各式花草的栽植,一塚一塚地,乍看之下頗有教堂墓園之感,卻沒有陰森的氣息,多了靜寂的氛圍。你靜坐一旁,白粉蝶翩翩,成雙成對,你於焉曉得,春天近了。而你腳旁的蒲公英,輕送一息,少女便眉開眼笑。場中猶有一浮萍池畔,浮萍浮沉,金鯉冉冉,抬眼,東風便吹皺一池春水,偶有園丁一二彎腰逡巡,你大可靜坐一下午,托腮聆聽季節的呼吸。
於是你在這裡吹奏樂器,即便曲調不成,也是一幅悠閒的午後印象。
一週的寒訓按表操課地進行,人皆有疲軟之態,於是最後一個夜晚,安排的餘興烤肉,成了一場月下圍坐火爐,小型的社交Party。把視角拉高,角度超然,還可以發現一些小小的自然形成地社群叢落,拒斥的社會化磁力,在這裡形成一種巧妙的拉鋸,中央與邊陲態勢分明。於是,喔?你的領域原來是這樣啊!其實沒有想像中的複雜啦!但大家都知道所有事情都是在深入之後,才顯得複雜與迷離。午夜過後,意猶未盡的人們群聚一房,或摸牌或討論,沒有想到的是,還有機會跟一友人聊到過往的亞洲金融風暴,那曾在大學時偶然在飯間隨意聊天的話題,有機會在另一種不同的環境中抒發彼此的擔憂,也才曉得,我們往往只認識某些人的其中一面,便以為我們了解了對方,事實上卻是連自己都不了解。
「深度往往存在於表面之中。」一位小說家如是道之。
在那些分部課的午後或夜晚,指導老師偶爾在課間休息,偶然練習片段,於我們皆是一場近距離的炫技饗宴。老師們低眉運氣,一個拔高,輕盈靈巧一如京劇武生亮相翻滾騰躍登場亦或青衣雲手聲腔千迴百轉,挑眉靈動。一個刀馬旦的甩槍劍指,舞大旗獵獵生風。
你只有目不轉睛,震動傻笑,最後只迸得出一句高聲叫好。
這些都是表面,但不見得人人皆能看到那難能的深度。
而老師們僅微微一笑,一種並不算什麼的謙虛在空氣中晃悠。
集訓的日子很快便過去了,返程的火車上,累得只能闔目。回想過往四天,那些彷彿逝去不再復返的什麼,好像一點一滴地重新累建起來。學術的路途總是悠遠而孤單,大二的暑假之後,同學們皆有對未來有各自的計劃,彼此也一步一步地去實踐著,我們雖然都不曾明說,但眼神皆能明白,是啊,未來,總是得靠自己去闖。於是我們走上不同的道路,那些曾在過去一起瘋狂闖蕩的歲月漸漸遠去,一如車窗風景,一一後退著。曾經以為,或許那些一起不為什麼了不起的目的的奮鬥,會隨著日漸繁瑣的生活給沉澱到記憶的最底層,卻因一場管樂團的寒訓,如陳年酒膏,散出一股幽香。
「那種一起完成一件事情的感覺,該有多麼快樂。」
想起,於是嘴角微揚睜開雙眼。
因為,家,已經到了。
這是寒訓所需要繳交的心得,利用打工之於隨意手寫,回來之後再略修改而成的。本來要直接寄給相關人等,卻沒想到信箱一時不願意合作,剛好最近沒什麼時間寫網誌,遂先擺到Blog再說。
舉辦研討會真是麻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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