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有時會站在窗邊,目送丈夫出門,看他一路上低著頭,雕刻時光一樣,獨自緩緩慢慢,邁開拘謹的步伐,像走在一個過於認真的夢裡頭。
《童話故事》童偉格
在飯館裡,L說他上課的第一天,在放菸時問了老師關於自己剛剛的呈現有沒有什麼筆記。老師右掌圈起一個圓,像望遠鏡似地對著L說,這就是目前的你,慢慢從基礎打起吧。
整整一年,L未在課間討論中,再開口說過任何一句話。
安娜有時會站在窗邊,目送丈夫出門,看他一路上低著頭,雕刻時光一樣,獨自緩緩慢慢,邁開拘謹的步伐,像走在一個過於認真的夢裡頭。
《童話故事》童偉格
在飯館裡,L說他上課的第一天,在放菸時問了老師關於自己剛剛的呈現有沒有什麼筆記。老師右掌圈起一個圓,像望遠鏡似地對著L說,這就是目前的你,慢慢從基礎打起吧。
整整一年,L未在課間討論中,再開口說過任何一句話。
車子來到了駒子跟前。只見駒子剛閉了閉眼睛,冷不防地向汽車撲上來。車子沒有停下,仍按原先的慢速爬上了坡道。駒子弓著腰,抓住車門上的把手,跳到車門外的踏板上。
駒子就像被吸引住似地猛撲了上來,島村覺得彷彿有一種溫暖的東西輕輕地貼近過來,因而他對駒子的這種舉動並沒有感到不自然或者危險。駒子像要抱著車窗,舉起了一只胳膊。袖口滑落下來,露出了長襯衣的顏色。那色彩透過厚厚的窗玻璃,沁入島村凍僵了的眼瞼。
駒子把額頭緊貼在窗玻璃上,尖聲喊道:「要去哪?你要去哪?」
「太危險了!妳不要胡鬧!」島村也高聲回應,但卻是一種甜蜜的戲謔。
《雪國》川端康成
玻璃上只印出姑娘的一隻眼睛,她反而顯得更美了。
《雪國》
凌晨時讀完了《城與不確定的牆》。
這世界上大概只有村上春樹的長篇小說,跟勞倫斯卜洛克的馬修史卡德在小說結束的那一瞬刻,會讓我相當難過。
那個上午,等到我完成了漫長的抵達,打開群組訊息想要確認今天排練的教室在哪時,才發現到今天根本沒有安排任何的全體或小組的排練。但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手裡的行事曆卻填著排練的行程。
嘆了一口氣,既來之則安之,最後還是去系辦填了一間空的排練場,開始了又一天的單人排練。
在寫這個劇本或那一個劇本之間,我選擇了逃避。
‧
演出是上個月的事情了,幾乎是剛好一個月之前。
但入秋之後,身邊的事情跟秋之食慾一樣,彷彿沒有止境的深淵。不是鼓起一口氣去走那鋼絲,不然就是直接在懸崖邊躺下耍廢。
不要直視深淵,會掉下去。
於是改望著天空。
紀杯他老人家最新的劇本集《某種認可》裡頭的自序中談到:「以前我會『盯場』,不時出沒於排練間……寫完初稿交給導演、導演提供意見、我根據其意見修改、完成第二稿後交給導演、導演再給意見……如此來來去去。既然過程冗長,有些劇本改到六七稿」。
之前在跟Derson做《無緣社會》的時候好像有點接近這樣。其實這樣滿理想的說實在,我也滿喜歡這種工作方式,雖然很費力。當時另一個劇本協力紹基也在搞自己的畢業讀劇,只能盡量抽空到排練場來參與討論,然後講講冷笑話被德森記點這樣(開玩笑的,他後期忙完後也立即歸隊為劇本獻上他的心臟)。
後來我入學,換成我被其他的作業鬼以及自己的期末劇本惡魔給抓走。
當我再次回到排練場,導演也已經跟演員建立好工作模式。大家那時都身兼好幾個製作,行事曆塞得滿滿滿,為了效率,除非志杰轉頭看我或是我真的有過不去的疑問不然都保持沈默地乖乖看戲,然後想自己的事。
我會一直在想,喔如果演員這段要這樣念的話,那好像我把台詞改成這樣,他會唸得更順更好。他這樣詮釋的話,那這幾句拿掉會不會比較好?我會一直想把台詞改得更貼合演員的詮釋一點。
因為是這樣極限,又是有點靠身體性直覺生產出來的東西,反而有機會可以藉此觀察,自己在寫作上是否存在著某些慣性。
而我能否將其辨識出來?
這是我開始跟著進排練場之後,不斷反覆在感覺的事情。記得某次排練完,在走去停車場的路上跟亦廷聊天,他有提到某一段獨白出現的一個詞,立刻就讓他有「啊是牛爹的本」的感覺。但他又立刻補充說,並沒有覺得那個不好,其實還滿喜歡的。
過了一段時間去回想那幾段獨白,雖然那是由四個不同的演員詮釋四段不同角色的不同獨白,乍聽之下當然都還有是各自詮釋的差別存在。但時間越久,我似乎越能約略感受到,那幾段獨白的某種流動(或許該說是結構嗎?)幾乎是一模一樣的。